強壓住心頭的異樣和緊張，沈清如輕勾唇角：“ 老人家，你知道的，我沒有任何要害你的心思，你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，是不是不太光明磊落啊！”

“呵，光明磊落？這世上哪有什麽光明磊落。”

瘋老頭嘲諷的一哼，倒是松開了掐著沈清如的手。

沈清如松了一口氣，開口道：“老人家，現在蘭國遭遇難解的瘟疫，聽聞您對瘟疫非常有辦法，所以，清如今日來，是特意請您幫忙的。”

“不去。”

瘋老頭四處尋望，原本蒼老渾濁的雙目在看到半倒在地上的食盒時，猛地迸射出強烈的亮光，慌慌忙忙的上前將食盒撿起，那速度，仿佛生怕有人搶走一般。

“還好還好，沒有壞掉。”

放在鼻尖聞了聞，確定沒有壞掉之後，瘋老頭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。

沈清如美眸微瞇，心下一片沈吟。

這個瘋老頭剛才還一副殺神模樣，這轉瞬又成了這一副樣子，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？

如果現在瘋瘋癲癲才是他真正的樣子，那自己是不是不該抱有期望？

如果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，那這個人的演技，也太高了吧！

“好好吃，老頭子我要拿下去給老太婆嘗嘗。”

努努嘴，瘋老頭捧著食盒就欲要再回井底，沈清如一驚，走上前抓住瘋老頭：“你不能走！”

好不容易等這個人出來了，要是再回去，說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出來。瘟疫蔓延開來，她已經沒有過多的時間往皇宮裏面跑了。

瘋老頭腳步一頓，轉過身沖沈清如神秘一笑：“小姑娘，你是喜歡老頭子我嗎？ 那就和我一起下去好了。”

還未等沈清如明白這話的意思，瘋老頭枯骨般的左手突然反轉，一把抓住沈清如，跳了下去。

冷風簌簌，一塊白色的手帕輕輕落在井邊，仿佛，剛剛的一切，從未發生過……

……

一個時辰後，蔣淩睿隨著小太監一起來到井邊，看著空空無人林子，蔣淩睿寒眉緊皺：“人呢？”

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
小太監早已被嚇破了膽，雙眼慌亂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。

蔣淩睿環視一圈，深谙的瞳眸精準的落定在井邊上的那塊絲帕，瞳孔驟然一縮：“那是……”

走上前， 輕輕將絲帕撿起，聞了聞上面熟悉的味道，蔣淩睿棱角分明的面孔驟然間覆上一層寒霜。

該死，清如被抓了，就在這個井底。

蔣淩睿心亂如麻，一時間竟有些摸不清沈清如目前的情況。

對一個瘋子，他實在無法用正常人思維去想，也不敢去猜。

墨染的瞳眸微瞇，蔣淩睿足尖輕點，縱身跳入深井當中。

小太監被嚇到，慌慌亂亂的跑了出去。

枯井下方沒有水，井壁卻濕滑難以爬行，蔣淩睿憑借著長劍一路在井壁上畫出長長的劃痕，阻隔了下降的力度。

一個旋身，蔣淩睿借力打力，穩穩的落在井底，只是，下一秒……

“這是……”

看著眼前這長到一眼望不到底的地道，蔣淩睿不得不說，他是震撼的。

震撼的不是瘋老頭這條地道造的有多麽好，而是，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，安全無恙的在這地道下生活了這麽多年，不得不說，著實令人驚嘆。

緊了緊手中的長劍，蔣 淩睿擡步走了進去……

“嘀嗒嘀嗒滴嘀嗒……”

長長的地道，不斷有水從墻壁縫隙滲透出來，空氣中彌漫的，盡全都是潮濕的味道。

沈清如看著空曠曠， 只有一張椅子的屋子，雙手不自覺的摸上手臂。

這裏好冷，冷的讓人骨頭發顫。

“怎麽樣，老頭子我這裏很不錯吧！”

瘋老頭早就習慣了這裏的環境，說起話來沒有半點不適：“算起來，老頭子我在這下面也算是生活了十年， 整天像個鬼一樣飄飄悠悠，現在屋子裏突然多出一個人來，我還真有點不適應。”

“那你就也把我當成鬼一樣好了。”

挑了挑眉梢，沈清如緩緩將目光轉向右邊：“那面墻的後面，應該是冰室吧!”

聞言，瘋老頭原本嬉笑的面孔驟然間陰沈了下來，話音帶著明顯的殺意：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“因為四面墻，只有那一面墻是幹的。”

瞥了眼瘋老頭宛若鬼魅的面孔，沈清如語氣緩和了許多：“老人家，我不貪心，只是想讓您幫忙，如果您不願意，那告知我一些藥方也是好的。”

即使她看了許多的醫書，也終究不能變成太醫，解救那些百姓，打敗瘟疫，那就必須要靠這個人。

“呵呵，不可能。”

瘋老頭一步步邁向沈清如，滿是褶皺的面容蒼老而詭異：“不過，如果你這個小女子肯將你自己的這條命留在這裏，陪我夫人的話，那老頭子我，倒是可以幫你救救那些無知的百姓。”

清楚的感到瘋老頭的殺意，沈清如腳步後退兩步：“ 老人家，這麽多年，你夫人恐怕早就死了，就算你殺了我，她也不會活下來。”

天，沈清如不得不承認，這一刻她真的後悔了，這老頭明明就是個瘋子，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腦抽的跑到這裏來。

“我的夫人沒有死，她只是睡著了，我每天都用心頭血餵她，讓她可以活下來。不過，今天倒是可以試試你這小女子的心頭血，說不定會有奇效。”

瘋老頭陰冷一笑，猛地舉起手臂，那手中， 赫然是一把彎著的 尖刀。

沈清如心頭一驚，臉色驟然間大變。

電光火石間， 一道黑色人影閃出，長臂緊緊將沈清如攬入懷中，熟悉的味道鉆進鼻尖，令人緊張的心奇跡般的安靜了下來。

沈清如側目，看著男人冷峻的面孔，紅唇輕勾：“你來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蔣淩睿垂眸，寒眉緊皺：“對不起， 是我來晚了。”

皇帝一直抓著他商量各種事，就給耽擱了，得知沈清如很有可能被抓走，他心急如焚，現在，總算好了。

沈清如抿了抿唇角，看向瘋老頭，心情覆雜。

這人如此蠻橫陰險，且又不講道理，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。

兩人雙雙落地，蔣淩睿冷聲道：“如兒打擾了你，本王代為賠禮，我們這就離開，這裏的一切也與我二人無關系。”

“想走？可沒那麽容易。”

瘋老頭陰冷一笑，也不知是觸碰到了哪裏的機關，暗道突然間被石門緊鎖。

蔣淩睿和沈清如互相對視一眼，眼底同樣閃過凝重之色。

這些糟糕了。

沈清如緊了緊手心，示意蔣淩睿稍安勿躁，畢竟，這裏密道九曲十八彎，他們又不熟悉，還是不要招惹這個人，免得讓他們的處境變得更糟糕。

瞥了眼瘋老頭，沈清如發現這瘋老頭明顯對蔣淩睿是忌憚的，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。

瞇了瞇眼，沈清如上前一步，揚唇一笑：“老人家，聽說你的夫人沒有死，那請問一下，我能不能見見她，或許，我有辦法能讓她活過來呢！”

“你？”

斜睨了眼沈清如，瘋老頭一張老臉上赤裸裸的寫著‘不相信’三個大字。

蔣淩睿也對沈清如的話表示懷疑，因為據他所知，瘋老頭的夫人很多年了，一直是個活死人，從來沒醒過。

“有一種針法，不知你聽說過沒。”

頓了頓，沈清如接著道：“是用銀針封鎖病人渾身上下九九八十一個穴道，只留下一個穴位讓她去突破。”

“我當然知道，那是死路，凡是試針的，沒有一個活下來的。”

或許知道自己打不過蔣淩睿，也知道自己討不到好，瘋老頭一點點沈寂了下來，蹲在墻角，融入到黑暗中。

空氣中寂靜的可怕，沈清如柳眉輕皺：“ 凡事有希望，我們都要竭盡所能的去試一試，你當真是要讓你的夫人等待百年之後你死去，她仍然是個活死人嗎？哪怕她只醒過來一天，那也證明她曾經醒來過，而你，卻不敢。”

這個老頭口口聲聲的說要愛他的夫人，可他的愛卻是一種死亡的愛，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。

蹲在墻角的瘋老頭雖然沒說話，但心底卻對沈清如的話感到震撼，從沒有人和他說過這種話，也從沒有人告訴過他，這些話。

是啊，說的沒錯，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年輕的時候了，難道等他百年歸老之後，還讓自己的妻子這樣半死不活的嗎？

到時候，沒有人像他一樣去照顧夫人，那那個還是必不可免的會死的啊！

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人說話，沈清如心知她的話已經說進了瘋老頭的心裏，她上前一步，輕輕摸著冰冷的石壁，眼底流露著與她外表極不相符的滄桑：“多少年了，你還讓她一直這樣下去嗎？雖然我沒見過您的夫人，但是卻也猜得出來，她一定是位非常美麗的女子。”

“是，她很美很美，在我心裏，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忍都無法比擬的。”

瘋老頭從地上站起身，苦澀一笑：“這下面就是皇室的龍脈，這些年，我一直靠著它讓她延續生命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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